许土或

随笔

还是夜晚,我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看着那本书。


看看时间,凌晨五点半。这时的我早已经不知道是几月几号,只知道书看了一章又一章,每次发了狠,想要放下手中的书,可看到精彩的部分又毫不迟疑地翻了下一页。


随着“叮”的声音,房间陷入了黑暗,屋里也听不到冰箱工作的嗡嗡声,只有从窗外进来的月光可以让眼睛看到一些东西——停电了。


床上,放下的书在月光的笼罩下多了一份安逸和一种只有它有的书香气息。


我痛恨自己的意志力如此不坚定,也有点无故的埋怨朋友为什么要给我推荐这本书,是的,我在转移我对自己的责任,试图用埋怨别人的去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一阵浓浓的豆浆香涌入我的鼻腔,楼下早点铺开始营业。我肚里的馋虫被勾了上来,翻身下床,打开冰箱,在可乐和薯条大军里翻找出一袋饼干,看看日期,还可以吃。


我撕开包装袋,坐在客厅里,伴着稠密的黑暗,就着浓浓豆香,手中冷硬的饼干突然间失去了它的味道。


不知道是该感叹上天对我不薄,让我还有饱腹之物,还是该可悲在这偌大的家里只有这一小袋饼干可以满足我吃饱的需求。终于,我不堪嗅觉上的刺激和胃痉挛的痛苦,穿上衣服,下了楼,直奔早餐铺。


刚出单元门,就被一阵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小区里的老人们都坐在早点铺周围拿着豆浆饼子谈笑风生。


“你好,一碗馄饨。”


这家的馄饨是顶好吃的,皮薄馅儿多。很久之前有幸吃过一次,就再也没五点半起来,即使是到了五点半因为创作或者读书还没睡,也都是不堪疲惫的倒头入睡。


馄饨很快就好了,老板给我端在桌上,一股香味在我周围弥漫,热气腾腾,在我镜片上蕴着水汽。一口咬下去,肉香顿时充斥在嘴里,热气顺着食道进到我那个早已发出抗议的胃,满满当当都是幸福感。


或许就像周国平衷心一叹:“能随时随地能用心灵去品尝生活的味道,才有幸福可言。”我这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句话的真实。幸福感并不是十把排位连胜;幸福感也不是考试得了第一名;幸福感也不是得到了很久想要的东西。幸福感只是在饥饿的时候的一碗汤汤水水的馄饨,仅此而已,不是吗?


我吃完馄饨,付了钱,在楼下呆坐着,没有电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鱼活在没有水的地方,孤独难耐,寂寞难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大脑在多巴胺的作用下越来越清醒,根本没有一点倦意。


远处7栋房前站着一队阿姨,清一水的运动服,看起来是去晨练的。我突然来了兴致,跟在她们后面。


出了小区,向后看,小区的高楼被薄雾笼罩着,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轮廓,别具风味的朦胧感给它添了些风情,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


走了大约半小时,到了中学街。陆陆续续的已经有高中学生进校。一中大门口的煎饼车前排着长队,学生们拿着手掌大的书背,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等到煎饼好了,就拿起煎饼就着风大口吃。我不禁脸有些发红,他们都在韶华时发奋学习,而我,而我却在自己的诗意生活里不可自拔,不能投入到真正的生活中。


一路向北,我清楚地嗅见空气中灰尘的气味,忍不住咳嗽。环卫工人在路边埋头苦干,灰尘在空中飞扬。经过几家理发店,网吧,水果店,耳朵里充盈着乐声。


越往北,耳朵中的声音就变成了哗哗的流水声。


花园到了。


花园的馨香与我撞了个满怀,甜腻的花香几乎要穿透灵魂,草坪被不知名的小花装点着。水泥道两旁的小花全身透紫却夹杂着几点黄斑,花朵的轮廓像展翅的蝴蝶,微风拂过,双翅微颤,翘首欲飞,生活中总会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禁想起李易安笔下“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或许只有在早晨才能看到易安笔下那花色娇妍,粉嫩欲滴的鲜花吧。


隔夜的露珠聚在叶尖,把叶片洗的干干净净,连叶脉都可以清晰度看到,欲落却又滞留。


刚伸手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既然是美好的,那又何必让它消失呢?


在这姹紫嫣红的园子里,我才知道,我活的有多么的单调。


那些跳广场舞的阿姨,打太极的阿翁眼睛里都是美好和喜悦。他们对生活是那么的热爱,享受。


如果不是我的一时兴起,我怎么会对这些老人这样羡慕?


我虽然是所谓“七八点钟的太阳”,却没有这些老人过的有质感,有质量。


前面站着几个男生,玩着滑板,迎着余晖向前走去,向后传来了嬉笑怒骂,不禁感叹了句真好,树叶落在我肩上,忽然惊觉,我与少年也都是少年。


只不过,他有他的朝气,我有我的郁心,身上的这副皮囊把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把人与人伪装成同一个世界的人,谁又能知道,几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这时候,眼睛就是媒介。


阿姨,阿翁眼睛里不容忽视的热爱,少年眼睛里活泼的青春朝气,这些情绪都无法拜托眼睛。


所幸的是,我在吃馄饨、赏花时,眼睛里也有对这个世界透露出信息和兴趣。我也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却昏昏噩噩的过日,与人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但我就是失败者吗?不,不会的。生命的价值远远不是成就可以体现的,还有爱,浪漫和无尽的诗意。我确信我有这三样不可缺少的事物。我一向与世无争,也相信好人,可我的快乐还是出现了,不是吗?我越来越相信,创造美好的代价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首先是疼痛,然后才是欢乐。


我知道我不该追求过分的诗意生活,但我绝不后悔追求过他,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我们都只是存在这一次。我依旧会不停歇的阅读和创作,我不会停下手中的那支笔,我早已懂得了不能等待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自己想要的,自己争取。


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灵魂,都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拥有轰轰烈烈的人生。可我们依旧要跑下去,不是吗?


我看着花园里的事物,风在生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微风拂过花园里形形色色的人和绽放的植株,我就这样站着,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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